言情中文网 > 篡唐 > 第卅五章 瓦岗兴,李当王(四)

第卅五章 瓦岗兴,李当王(四)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天机之神局逆鳞

一秒记住【言情中文网 www.yqzww.i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荥阳,洞林寺。

    杨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跪在佛前,虔诚祈祷。

    张须陀突然间战死,对于杨庆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原以为张须陀来了,荥阳就能高枕无忧。不成想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张须陀打了几场胜仗之后,竟然诡异的战死疆场。

    蚁贼,竟强大如斯?

    那张须陀的能力,在齐郡等地已得到证明。

    从大业七年王薄造反,到后来他前来荥阳任职,多少了不得的英雄好汉栽倒在张须陀面前!

    王薄、郝孝德、左孝友、卢明月……

    这么多英雄都不是张须陀的对手,可张须陀却战死在荥阳。这是不是说明,瓦岗军的实力,已经到了无法抗拒的地步?杨庆胆子小,虽贵为郇王,却没有身为宗室的觉悟。当张须陀战死的噩耗传至荥阳,杨庆第一个反应,不是要为张须佗报仇,而是考虑着是否该投降?

    他甚至盘算妥当,一俟瓦岗军攻破虎牢关,他就献出荥阳郡。

    到时候他也不准备再叫杨庆了,学那李言庆,和杨家断绝关系,改换他姓。可是要投降,也需要机会。从本心而言,杨庆也不想投降。所以躲在洞林寺中,美其名曰思索对策,实际上则是在旁观局势。他要看一看,这荥阳郡的局势,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再者说了,也不是他说要投降,就能投降。

    荥阳郡那些世胄大族的决定,也至关重要。他在等,等待有本地世族站出来,和他达成合作。事实上,在张须佗战死之后,荥阳郑氏已有人与他秘密联络,只是郑仁基未曾表态,杨庆还在观望。虽则荥阳郑氏较之从前要团结许多,却不可避免的存在一些心怀不轨之人。

    只是郑仁基得郑善果支持,加上郑祖行、郑祖盛等一干郑氏元老协助,故而威望极高。

    长安有郑宏毅,管城有郑为善,如果再算上洛阳鹿蹄山的徐世绩,郑仁基手中文武兼备,又岂能轻易动摇?

    所以,心怀不轨之人,还要继续观察。

    杨庆躲在洞林寺,转眼已过去三天。这一日,他正在佛前祷告,忽闻大雄宝殿外传来一阵喧哗骚乱。

    他眉头一蹙,朝着佛像叩拜三下,起身走出大殿。

    “佛门清静之地,尔等怎能如此喧哗?”

    “殿下,大喜事,有大喜事!”

    一名家臣连忙过来,一脸快活的笑容,“虎牢关大捷,汜水大捷……李郎君出镇虎牢关,于晌午时全歼犯境蚁贼。具体的的伤亡数字,尚未呈报过来,不过李郎君已派人前来告捷!”

    杨庆张大嘴巴,半晌硬是没能反应过来。

    “虎牢关大捷……全歼……慢着,李郎君什么时候到的虎牢关?”

    “据说,是今天凌晨。”

    “那消息可确定?”

    “辛郎君已派人前往虎牢关查探,预计明日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如今是非常时期,管城、荥阳两县,均实行了夜禁,并且由军府插手管理,地方官员,只充当辅助角色。

    家臣说:“辛郎君说,李郎君非好大喜功之人。

    既然他说是全歼,想必不会有错。辛郎君派人过来,说是请殿下尽快返回府衙,商议军情。”

    杨庆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微微点头。

    没想到李言庆居然出现在虎牢关,虽然有些突兀,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言庆除了黑石府鹰扬郎将之职外,还兼任着荥阳司马。这荥阳司马,主掌兵事,所以言庆也不算冒昧。

    商议军情?

    无非是要征调兵马,加强虎牢关守备。

    这征召令,必须要有杨庆发布,即便是辛文礼和荥阳县的县令,也不能代而为之。

    只是这征召令一旦发布出去,自己可就没有退路了……杨庆虽然很欣赏李言庆,但毕竟言庆的年纪太小,即便是打过几次胜仗,终究没有张须陀那样让人放心。焉知那全歼,是否有水分在其中呢?

    还是等等看,待有确切消息,并弄清楚言庆打算如何决断,再做打算。

    “夜了,我已歇息。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明日再说。”

    杨庆说完,故作冷淡的甩袖返回大雄宝殿。

    只是重又坐在佛前,他再难保持住先前的那份平静。打,还是降?这是一个问题……按道理说,他身为宗室,理当为国尽忠;可两代人,数十年培养而成的谨小慎微,使得杨庆对隋室并无太多感情。事实上,自从杨坚登基之后,他父子两人,就生活在恐慌和惊惧之中。

    于杨庆而言,宗室的身份,给他带来的除了荣华富贵之外,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担心。

    投降蚁贼,不一定比现在差;忠于隋室,也未必能比现在好!

    就这样,杨庆在纠纠结结之中,一夜未睡。

    待到天亮后,他匆匆走出大雄宝殿,“虎牢关大捷,可曾查明?”

    家臣们感觉有些不可理解。昨夜听到捷报,这位爷似乎并不是太高兴。怎么这一大早,又对虎牢关的战况,如此感兴趣?不过心里奇怪归奇怪,嘴上却不敢说。毕竟,这是郇王,荥阳之主。

    “辛郎君在黎明时派人传讯,虎牢关大捷已经确定。

    瓦岗蚁贼先锋军共六千人,已全军覆没……斩杀两千余人,俘虏近四千人,并将瓦岗匪首吴黑闼斩首,吴黑闼的首级,如今就悬挂于虎牢关城头……辛郎君还说,请殿下速回府衙。”

    “混蛋,为何不早告之我?”

    杨庆勃然大怒,不过其中做戏的成分居多。

    他连忙命人为他整备衣装,刚迈步下了台阶之后,又突然拉着那一脸委屈的家臣道:“李府君可说过他的打算?

    是要主动出击?还是坚守虎牢?”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如果李言庆要主动出击,如同早先张须陀所做的那样,杨庆定然会重新考虑。毕竟,张须陀给他带来的教训实在是太大……万一李言庆出击不果,和张须陀一样战死,他该怎么办?

    战,可以战!

    但必须以虎牢关为主,不可擅自出击。

    这是杨庆的底线。

    那家臣想了想,道:“辛郎君倒是提起,说李郎君也有吩咐,若要取胜,需依城而战,坚守不出。蚁贼外无援助,难以支撑长久。只需凭雄关守御,待来年开春,蚁贼定然不战而退。”

    坚守?

    这个战法,我很满意!

    杨庆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休看李言庆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成持重之人。那张须陀只知道出击,却不晓得种种利害……哈,李言庆说的不错,来年开春后,瓦岗蚁贼还能保持如此态势吗?

    所谓宁守薄田,不与争纷。

    老百姓的思想其实很简单,有田种,有衣穿,有房住,有饭吃,足矣!

    去年天灾,中原大旱,故而许多人流离失所。然而只要能有可能,这些老百姓宁可守住家中两亩薄田,也不会去涉险造反。如今瓦岗声势的确很大,号称有百万人。可一俟开春,还能有多少人继续跟随?这可就不好说了……杨庆非常欣赏言庆的主意,这才是兵不刃血,大将之风。

    “立刻备马,我马上返回府衙。”

    ****

    也许在李言庆眼中,汜水畔的一场伏击,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胜利而已。

    但在许多人而言,这一场胜利的意义,却代表着不同寻常的意义。首先,全歼瓦岗来犯之敌,使得本来有些骚乱的荥阳郡,立刻平静下来。有些地方,比如新郑,箕山,巩县,可能还不清楚张须陀已经战死,就得到了李言庆大获全胜的捷报,于是乎将张须陀战死的影响,减弱到最低的程度。而这,却归功于麒麟台独特的情报系统。王頍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发布,并通过各地酒肆驿馆,将迅速传递出去。如箕山张季珣,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张须陀战死,李言庆大获全胜的讯息。如此一来,张须陀的死,就这样近乎于波澜不惊的渡过。

    汜水大捷第二天,杨庆在荥阳县发出征召令。

    在与李言庆商议之后,杨庆决意施行二十抽一的征召比例,并且在征召的同时,对荥阳户籍进行整顿。这两年来,由于各地烽火不断,也使得流民不绝。荥阳郡虽然相对安稳,但同时又聚集了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流民。这些流民,对荥阳郡,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和压力。

    李言庆建议,彻查户籍,以增添兵员。

    荥阳郡原有七十余万人,如果再算上这些流民的话,人口恐怕已超过百万。

    二十抽一,那最少也有五万兵力。

    凭借虎牢雄关之险,再有五万大军,足矣令虎牢关高枕无忧。

    这个建议,对荥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虽说清查户籍颇为麻烦,可杨庆还是答应下来。

    毕竟虎牢关越安全,他岂不是更安全?

    同时,李言庆的这次胜利,也把翟让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你看看,李密在的时候,张须陀被干掉了……人李密刚走,你翟让就损兵折将,岂不是更衬托出,翟让无能?这固然会令翟让颜面全无,同时又使得瓦岗寨内部的矛盾,更加激烈。

    看着眼前被军卒抢救回来,却至今昏迷不醒的牛进达,翟让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

    出师不利啊!

    翟让在心里哀叹不已。

    原以为张须陀一死,这荥阳郡唾手可得。

    然则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张须陀死了,又来了一个李无敌;李言庆死了,会不会又有其他人出现?难道说,自己真的比不上李密吗?否则上天又何必给他这许多磨难?

    “大将军,李言庆派人,在营外挑战。”

    单雄信走进军帐,压低声音,对翟让说道。

    兵临虎牢关,已有十余日。

    翟让数次对虎牢关发动攻击,但最终都无功而返。

    在经历过最猛烈的攻击后,瓦岗军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倦怠的情绪。翟让不得已,只好暂停对虎牢关的猛攻,决定休整两日。却不成想,他要休整了,李言庆却派兵,轮番出城挑战。

    翟让若不出战,隋军就开始骂阵。

    如果翟让倾巢而出,隋军立刻退回虎牢关内,不与交锋。

    李言庆摆明态度,不与你大队人马交锋。咱们斗阵,看谁更厉害……

    当然,你翟让也可以强攻虎牢,那咱们就来攻防战。反正我虎牢关城高墙厚,辎重也充沛。加上从荥阳各地,源源不断有援兵抵达,且看谁能打得过谁。更让翟让憋屈的是,李言庆竟然依托虎牢关天险,利用瓦岗军展开了大练兵。凡有新军抵达,就必须要立刻参战。

    反正府兵制下,征召来的郡兵,都经过简单的训练,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言庆把新军打散,编入各营之中。之前参与过战事的老兵,协同新军一同作战,等过三五日,新军变成了老兵,原先的老兵就退下来,由另一批新军登场。打完攻防战后,就开始斗阵。

    于是一批批新军变成老军,而老军变成悍卒。

    十几天下来,虎牢关兵力非但没有减少,这战斗力,却越发的强横起来。

    而作为对手的翟让,对此感受最明显。一开始双方斗阵,还互有胜负……可这两天,瓦岗军明显,是胜少败多。

    合算着,自己跑来虎牢关,是帮着李言庆练兵?

    单雄信说:“大将军,咱们出战否?”

    翟让迈步走出军帐,轻声道:“出战?怎么出战?继续陪那李言庆练兵吗?”

    可是不出战,任由隋军骂阵,这士气会变得越来越低落。

    单雄信咬牙道:“反正咱们辎重已经送抵,干脆传令下去,攻破虎牢之后,让大家纵情劫掠十天。而后猛攻虎牢关,咱们这十万大军摆在这里,难不成还怕这小小虎牢,弹丸之地?”

    “你的意思是……和李言庆决战?”

    “如今之计,唯有死战,不然耗下去,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翟让沉吟片刻,点头称赞道:“老单你说的不错,传我军令,命各营领取十日口粮,从现在开始,轮番攻击……我就不信,这虎牢关真的是钢铁铸成吗?我十万大军,还攻他不下?”

    单雄信顿时笑逐颜开,转身下去安排。

    其实,这些日子,单雄信也不好过。

    让一群乌合之众和隋军斗阵,本就不是一个聪明决断。

    唯有强攻虎牢,才是目前最妥善的办法!

    ****

    “翟让,耐不住了!”

    当瓦岗军中号角声连天时,虎牢关城头也响起铜锣声。

    罗士信率部迅速退入虎牢关,城门楼上同时摇动黑色令旗,上下三次摆动,隋军立刻登上城头。

    隋军分为四军,分别由裴行俨、罗士信、王伏宝,以及从荥阳县奉命调来的荥泽鹰扬府别将,辛士杰。辛士杰是辛文礼的族侄,年仅二十六岁,但已有近十年的军龄,算是一个老兵。

    辛文礼也知道,李言庆如今缺兵缺将。

    他黑石府虽说人才济济,可毕竟还要镇守巩县和黑石关,不可能全部抽调过来。所以辛文礼就把辛士杰派来,以协助李言庆守御虎牢关。本来,李言庆把虎牢关守军分为四军,阚棱只算是勉力而为。如今这辛士杰过来,正可以取代阚棱的职务。而阚棱,更喜欢跟在李言庆身旁,就好像当初在高句丽,在巩县的时候一样,和雄阔海一左一右,做言庆的哼哈二将。

    而且,随着援军不断到达,各军人数,也在不断增加。

    如今虎牢关已聚集了近一万五千人,每军分配下来,差不多有四千人。以阚棱那种做校尉都很勉强的能力,想要带好这一军兵马,显然不太可能。所以,阚棱是心甘情愿,让位给辛士杰。

    由于虎牢关城关并不大,一军足以守御。

    故而城头守军,由四军轮流上阵。这边罗士信退入关内,麾下人马,就排到了最后……

    罗士信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于是拉着裴行俨和王伏宝,就登上城楼。

    城头上,李言庆正笑呵呵的与萧怀静交谈。

    十余日激战下来,萧怀静早先的紧张,也早已经不见踪迹。

    “翟让强攻,恐怕也迫不得已吧。

    卑职突然想起府君所著《三国演义》,曹孟德于斜谷进退维谷时,那夏侯惇询问口令,他以‘鸡肋’答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府君这八个字,想必也正是翟让如今,心情写照。”

    李言庆闻听,忍不住笑了。

    “原来怀静公也读三国?”

    “哈哈,惭愧,只是萧某也是最近才知,这《三国》之妙啊!”

    两人一问一答,丝毫没有把城外的瓦岗军放在眼中。

    而这份潇洒平静,又感染到城上的每一个人。此次当值的正是辛士杰,不无敬佩的向言庆看去。

    当初舒服让自己来协助李言庆,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可现在,看人家这份气度,就知道那‘李无敌’之名,绝非凭空得来。

    咚,咚,咚咚咚……

    震天介的战鼓声,从远处传来。

    瓦岗军已列阵完毕,踏踩着令人热血沸腾的鼓点,向虎牢关缓缓推进。

    嗡,嗡,嗡……

    上万支强弓,弓弦颤响,汇合在一处,发出诡异的鸣啸。利矢若飞蝗一般,冲天而起,射向虎牢关。

    雄阔海和阚棱大吼一声,手举巨盾,抢身站在李言庆和萧怀静身前。

    紧跟着,抛石机嘎吱嘎吱响动,一块块巨石,向城中袭来……

    “弩车轰,步兵冲;步兵冲完弩车轰!”

    李言庆浑不在意,笑呵呵的对萧怀静说:“翟让休整了这么久,还是这些个手段,实让人失望。”

    萧怀静故作冷静,强效一声道:“莫非府君还有新招?”

    他表面平静,可略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中的紧张。

    李言庆故作沉吟似地想了想,展颜笑道:“似乎没有!”

    羽箭遮天蔽日,随着气流撕破的呼啸声,防护墙上瞬间插满了白羽……

    暗黄色的沙砾从草袋破洞中流出,瀑布般沿着城墙溅落。

    “举盾,蹲身!”

    辛士杰大声呼喊,与士兵们的呼喊声相伴。

    头顶瓦片发出啪啪的碎裂声,身边木柱,随着利矢射中,也发出咄咄的撞击声响。远处城砖火星飞溅,摩擦声,令人牙酸的难受。

    顺着盾牌的缝隙,李言庆看见瓦岗军的铁甲步卒,越来越逼近。

    言庆笑着对萧怀静说:“怀静公,且看我神箭杀敌!”

    萧怀静笑道:“久闻府君师承长孙大将军,神射无双……今日正要一睹为快。”

    李言庆抄起宝雕弓,从胡禄中抽出一支破甲箭。此时,瓦岗军的箭雨已经停止下来,敌军距离城池,也越来越近。李言庆突然踏步上前,挽弓搭箭。

    “诸公,且看我杀敌……大黑子,告诉他们,我要射杀那赤羽插髻者。”

    雄阔海点头,放下手中大盾,厉声咆哮:“赤羽插髻者死!”

    话音未落,一支破甲箭呼啸着从城头飞出,蓬的正中目标。那骑在马上的瓦岗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李言庆一箭贯穿脑袋。

    “下一个,骑白马者!”

    阚棱立刻吼道:“骑白马者死!”

    那匪首闻听心里一惊,连忙举起盾牌。

    只是他手中木盾,却撑不住李言庆破甲箭的力道。被言庆一箭射碎木盾,破甲箭正中面门。

    城头上,雄阔海和阚棱每喊一句,李言庆就射杀一人。

    眨眼之间,十余名匪首被射杀于城楼下,虎牢关上的军卒,欢声雷动。先前的一点紧张,也随之消失殆尽。

    辛士杰见此情况,立刻大声吼道:“弓箭手,抛射!”

    嗡,一排飞蝗射出,令天地一暗。

    紧跟着,又是一排,万箭齐发,向瓦岗军射去。被李言庆方才射杀的有些心惊肉跳的瓦岗军,已经变得阵型混乱。当城头万箭齐发时,瓦岗军的阵型,也随之溃乱。但见遍地瓦岗士卒,抱头鼠窜,哀嚎不止。被箭矢射杀的军卒,倒在血泊中,鲜血瞬间,汇聚成了溪流。

    在远处观战的翟让,怒不可歇。

    没想到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瓦岗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厉声吼道:“攻击,给我继续攻城!”

    鼓声再次响起,一队队瓦岗军,再次向虎牢关方向逼来……

    只是这一次,李言庆没有留在城头上继续观战。他和萧怀静沿着驰道缓缓走下城头,却见一名小校,正恭敬的站在卷洞门口。

    “启禀李郎君,荥阳派人送来消息。

    原八风营张通守麾下骁将秦琼,于大海寺兵败之后,随副使贾务本败退梁郡,请求救兵。

    梁郡杨郡守昨日派人通知郇王殿下,他将不日出兵,自圉城救援荥阳。郇王吩咐,请李郎君务必坚守虎牢,待援兵抵达之后,即可大破蚁贼……同时,郇王已向东都奏报,请封李郎君为新一任河南讨捕大使。”

    萧怀静闻听,喜出望外。

    “恭喜府君!”

    他当然欢喜,毕竟和李言庆合作以来,两人配合的不差。

    若是换一个人过来,未必能如李言庆这样做的好,而他也未必能与对方,合作的愉快。

    可是萧怀静却发现,李言庆似乎并不高兴。

    “府君高升河南讨捕大使,为何却面露不快?”

    言庆淡淡一笑,“援军到来,我自然高兴……只是我担心,援军未必能顺利抵达虎牢关啊。”

    “为何?”

    李言庆轻声道:“怀静公难道没有发现,蚁贼攻势虽猛,但那反贼李密,却一直没有出现。其实,我们现在不需要援军!蚁贼坚持不了多久……可若是援军被李密所败,只怕会令荥阳,再次动荡。”

    萧怀静,轻轻点头。

    言庆突然问那小校:“你知不知道,梁郡援军,是何人领兵?”

    ————————————————————

    注:杨庆,隋文帝堂侄,河间王杨弘的儿子,嗣父位。杨庆善察言观色。隋炀帝猜忌骨肉,滕王杨纶等都被废黜流放,只有杨庆累迁至荥阳郡太守,颇有治绩。当时李密据守洛口仓,李密围城,劝他投降。杨庆投降瓦岗军后,改姓为郭姓。李密败给王世充,杨庆复归东都,改回杨氏,越王杨侗不加责问。杨侗称帝,拜杨庆为宗正卿。王世充将篡位,杨庆首先劝进。王世充称帝,降杨庆爵为郇国公,杨庆复为郭氏。王世充把侄女嫁给他,命他为荥州刺史。王世充败于唐军,杨庆想和妻子同归长安,他妻子说:“国家以妾奉箕帚于公者,欲以申厚意,结公心耳。今叔父穷迫,家国阽危,而公不顾婚姻,孤负付属,为全身之计,非妾所能责公也。妾若至长安,则公家一婢耳,何用妾为!愿得送还东都,君之惠也。”杨庆不许。其妻沐浴梳妆,服药而死。杨庆归唐,为宜州刺史、郇国公,再改姓杨氏。杨庆嫡母元太妃,年老,两目失明,王世充因为杨庆叛己斩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