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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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甚前次的冲击,我脚步虚浮,险些后退一步。林雪她为了苏曼……离婚了?

    不想让敌意之人欣赏我的痛苦与徘徊,待要转身离开,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你们在做什么?”仲夏警惕地看着容姗姗,“姗姗,我可警告过你,不准再欺负思归。”

    容姗姗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思归?”

    “我们只是聊天。”我打破僵局。

    “真的?”仲夏却并不尽信,“要是她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别藏着。”

    “真的。”我微笑,“关于,我是否值得做你朋友的聊天。”

    仲夏笑了。许是已有了些许醉意,她脚步略有虚浮,眼神却异常透亮。“思归,你知道吗?你至情至性,感情专一,还那么勇敢。在你身上,我学到许多。不用管别人说什么,你是我的朋友,我说值得就值得。”顿一顿,她拉住我的手。“我想,vanessa对你,一定也是这样。”

    淡淡一句,却几乎激出我隐忍多时的泪。仲夏,知我如她,是在这场前途渺茫的追爱旅途中我唯一的支持者,能得友如她,又何尝不是我的幸运?

    回去席间坐好。

    “思归太闷了,要常喊她出来坐坐。”拍拍我,仲夏大声道。“变成书呆子就不好玩了。”

    我心知她是故意说给谁听,只好附和笑笑。

    “做律师这行,专业是一方面,良好的社交也很重要。专业决定你能不能走这条路,而人际关系决定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秦霜华举起酒杯向我示意。

    “谢谢华姐教导。”我忙捧了酒杯敬上。

    “思归,我们华姐可是本地最有名的美女律师,身兼中美两国法律学博士学位,你以后跟着她可有得学了。”

    被仲夏的话惊了惊,竟是如此厉害!

    “你听丫头胡说。我?半退休了已经。”

    商界女强人又多了大律师的光辉,我对秦霜华的敬慕更重几分。“华姐是打什么官司的?”

    “华姐是律师界的万金油,什么官司都能打!”仲夏为秦霜华续了酒,大笑。

    秦霜华宽容地睨她一眼,嗔道:“听她胡说。术业有专攻,万金油?那反倒是绣花枕头了。”

    是这个道理。我连连点头。

    秦霜华又道:“近些年接手的多是些经济案。你呢,主修的什么?”

    “哦,大学时主修的民商。”

    “挺好。”她微微一笑,“好好做,年轻人,前途无量。”

    席间琐碎的闲谈,推杯换盏,因有着仲夏这个淘气包,气氛终归是热得到位。可不知是否我多心,仲夏与初夏的态度却分明透着些怪异。仲夏忽而话痨,忽而大杯灌酒,初夏却自顾自与容姗姗玩骰子,本是亲亲密密的姐妹俩,半小时里竟没有正面说上一句话。

    九点多的时候秦霜华接了个电话离开,容姗姗随后离去。席间便只余了我与仲夏初夏姐妹。

    “要不我们也走吧,我想早点回去看看书。”

    “好,走吧。”仲夏明显喝高了,眼睛亮得发光。摇摇晃晃就来拉我,“我先送你回家。”

    “别了,我自己打车走,你千万不准开车知道吗?”醉成这样还开车,这是想上新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初夏蓦地一把拽住她,抢过钥匙扔给我。“车子你开回去,明天我让她找你取车。”

    “你干吗?放开我!放手!”仲夏使劲挣扎,却头重脚轻栽倒在沙发上。

    “你一个人可以吗?”

    “废话。”

    我这才看见卡座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彪形大汉,说话间已经俯身过来。“二小姐,得罪了。”

    老鹰捉小鸡般,轻轻松松便将仲夏抱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一叠声的呼喊被音乐盖住多半,我皱眉看着仲夏就这样被带走,忍不住喊:“初夏。”

    “有事就说。”初夏挑眉看我,一脸不耐。

    要怎么说呢。我看着躺在大汉怀中较小柔弱的仲夏,泪痕在冰灯闪烁下如此显眼,初夏眼又不盲。

    “仲夏好像不开心。就这样。”

    “哼。”初夏转开脸去,一贯的傲慢中终究是掺杂了些许不安。

    “我先走了。”

    仲夏的grancabrio小跑车实在太过高调,我担心超速不敢开快,竟被三四个骑摩托的年轻人吹了一路的口哨,并三番四次超车在我车前x路线骚扰,配合无间。

    “美女!嗨,美女,下来聊聊啊?”其中一个甚至飞快掠过,车子自我车头险险擦过,几乎撞上。

    我吓到,立刻踩了刹车。

    “哟呼!”始作俑者兴奋地吹起口哨,三四辆摩托围着我开始跑圈。

    我只能强作镇定:“你们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哇,报警,好害怕!”尖锐地笑,然后将摩托声开到更大,雷鸣般震耳欲聋。

    又一个尖着嗓子大喊:“美女,我就是警察,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怎么办怎么办!头一次遇到这种失控场面,手足无措。

    “胡狼,就你那点水平还好意思出来泡妞?”

    刺眼的灯光骤闪,一辆摩托停在身后。雌音明显,车手却是个女人。

    双臂环抱靠着车子站定,路灯将她身影拉得很长。“上次摔得还不够惨?”

    “死三八你别太过分了!”一个小平头挥舞着拳头,“上次赛车分明是你耍诈,要不是最后你挤那一下,我哥他会撞上去吗!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哥几个非砸了你的车不可!”

    “有本事就砸。”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你!”

    “够胆子就揍。”

    “你!”

    “好了。”貌似头头的那位终于发话了。“musa,上次的亏我认了,一码归一码,下周的比赛,还希望你能准时来。”

    “这才像句人话么。”

    “不过,现在的事似乎就与你无关了吧?”

    “胡哥,我这可是为你好。”她笑,“你正在骚扰的这位,可是位大律师。你不怕转脸告得你倾家荡产?”

    “你真是律师?”

    我骑虎难下,只好死撑。“你们再不走,明天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哥,别听这女人瞎掰扯!”

    “闭嘴!”胡狼看看我,又看看她。“好,既然是你朋友,我给你面子。我们走。”

    “算你狠!”小平头开出不远一个甩尾,恶狠狠比中指。“有种你以后都别输!”

    不过片刻,人烟散尽。

    “刚才的事,多谢你了。”我惊魂未定,颤声道谢。

    头盔摘了下来,很自然地左右甩甩头发。昏黄的路灯下一双清透的黑瞳迎面撞来,眉毛修饰地利落飞扬。

    她略比我高些,皮肤雪白,夜风中夹着头盔的样子帅气漂亮。

    “是你?”我想起来了,那晚在便利店忘记带钱的女孩。应该就是她吧。

    无须刻意记住,只因她辨识度太高。

    她扬眉,疏朗一笑。“是我。”

    第六章

    意外遮掩不住,这样想来,我与她还真算有缘。

    “你的车?”

    看一眼给我惹来如此麻烦的grancabrio,深感无奈。“不是,是我朋友的。”

    “男朋友?”她笑。

    几乎是本能地反驳:“当然不是!”

    “哦,那是女朋友。”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我也笑了。“是好朋友。”

    “女的好朋友,我没说错什么呀。”她的眼睛夜色中熙熙发亮。“车子不错,不过,不太适合你的气质。”

    “呵呵,当然不适合,我的气质最适合自行车。”

    “说什么呢。”她被逗乐了,“我是指,这车太高调了。而你,是个低调的人。”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我对她好感上升,“对了,你刚才怎么会想到说我是律师?”

    “你不是吗?我上次看到你的胸牌,你在律师楼工作。”

    “那你一定少看了两个字。实习。”原来是工作证出卖了我。

    “哈,有什么关系呢。”她耸耸肩,笑。

    我其实很讨厌中国人学外国人做这种耸肩的动作,明明不是那个语言环境,也没有共通的民族幽默,硬生生模仿过来便总觉有些不伦不类。可不知为何这个动作由她做来却没有一点做作之感,就如她方才甩头的动作一般自然、利落。

    “你的名字很特别,看一眼就记住了。”

    “特别奇怪是吗?”

    她又笑了。她一定是个很爱笑的人。“不,是特别特别。”

    夜风飒飒,面对初初相识的陌生人,终究是不善言辞,“我,得回去了。”我指指腕上的表。

    “ok,走了。”她了然地点头,跨上摩托,戴上头盔。

    还来不及再次道谢,她却已然发动了车子,摆摆手,轰一声消失于视野中。

    真是率性的女子,率性得令人艳羡。

    那晚回到家里我才想起忘记问她的名字,在这偌大而冷漠的城市里,短短几天内被我三次遇上的人,总可以归结到缘分那一栏里去。

    只好安慰自己,若真是有缘,总会再遇见的。

    每晚再困再累也要坚持去做的事,打开电脑,泡一杯浓茶,静静回顾年来的点点滴滴,抑或当日所感。

    第六百九十五夜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不被祝福的恋情,没有结果的思念,就算知道这些,可我还是无法忘记与你有关的一切。熟悉的香味,疼痛的触觉,所有因你而生的苦涩酸甜,冷暖情仇。是否,你还记得?

    往事斑驳,心已生尘,愈是擦拭愈见模糊。得而无望,舍又不忍。

    心事就像夏日里疯长的野草,早已将我缠绕窒息。外头的万家灯火,不堪应付的俗世种种,刺得我心脏生疼。可我无处倾诉,只能在深夜里尽诉于这些黑白的文字。

    窗外,那么多的情爱正在发芽,而我们的种子,却被遗忘在时光的罅隙里了吗?

    心中这一处位置,除你再无旁人跻身。为什么,能舍得离去,让这位置从此虚悬,落灰、尘封?

    何时才能与你,执手相对,岁月静好。不再是此刻,忽尔惊怯,忽尔心酸。

    下午一直心绪不宁,眼皮狂跳,头也有些眩晕。许是雨天之故吧,每逢着阴雨天,我总要头疼一番。

    好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宁致远拦在电梯口:“晚上大家去钱柜玩,一起吧。”

    直接地拒绝。“不了,我要回家。”

    迈进电梯,他跟了进来,不依不饶:“来吧,即墨,大家都来,就差你了。”

    另外几人纷纷帮腔:“哎呀即墨,今天大师兄生日,就惦记请你了,这点面子还不给啊。”

    太阳穴忽然一阵痉挛,疼得我几乎眼前一黑。

    “你怎么了?”

    宁致远伸手扶我,被我推开。“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尽兴。”

    气场顿冷,所幸电梯也到底了,我深吸口气走了出去,却正碰上罗律迎面而来。“即墨!正找你呢,晚上没事吧?跟我去趟华庭?”

    我急于摆脱宁致远的邀约,便顺势答应:“没事,我跟你去。”

    罗律扭头便走:“文件都在我车里,走吧。”

    抬眼,正对上宁致远意味深长的眼神,及其他人意有所指的冷场。我懒去理会,跟了罗律去停车场取车。

    “那老家伙,精得跟狐狸一样,不见兔子不撒鹰!”罗律骂骂咧咧上了车,看我一眼,“会打牌吧?”

    “会一点。”老家过年时兄弟姐妹偶尔会一起玩几圈,我基本是负责出冲放炮的。

    “认识牌就行。”罗律拍拍我的肩,“晚上一起玩几圈,你什么都别管,就盯着那老家伙,他要什么牌喂什么牌,输多少都不怕,我报销。”

    我只好硬着头皮应了。罗律又道:“等下见了老家伙,嘴巴甜一点,陪得他高兴了,官司才能稳。”

    见我沉默不语,他许也意识到说过头了,忙道:“这件官司搞掂,我一准收你做徒弟。以后,你就跟着我跑官司,师傅吃干的不会让你喝稀。”

    “谢谢罗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