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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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遮掩不住,这样想来,我与她还真算有缘。

    “你的车?”

    看一眼给我惹来如此麻烦的grancabrio,深感无奈。“不是,是我朋友的。”

    “男朋友?”她笑。

    几乎是本能地反驳:“当然不是!”

    “哦,那是女朋友。”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我也笑了。“是好朋友。”

    “女的好朋友,我没说错什么呀。”她的眼睛夜色中熙熙发亮。“车子不错,不过,不太适合你的气质。”

    “呵呵,当然不适合,我的气质最适合自行车。”

    “说什么呢。”她被逗乐了,“我是指,这车太高调了。而你,是个低调的人。”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我对她好感上升,“对了,你刚才怎么会想到说我是律师?”

    “你不是吗?我上次看到你的胸牌,你在律师楼工作。”

    “那你一定少看了两个字。实习。”原来是工作证出卖了我。

    “哈,有什么关系呢。”她耸耸肩,笑。

    我其实很讨厌中国人学外国人做这种耸肩的动作,明明不是那个语言环境,也没有共通的民族幽默,硬生生模仿过来便总觉有些不伦不类。可不知为何这个动作由她做来却没有一点做作之感,就如她方才甩头的动作一般自然、利落。

    “你的名字很特别,看一眼就记住了。”

    “特别奇怪是吗?”

    她又笑了。她一定是个很爱笑的人。“不,是特别特别。”

    夜风飒飒,面对初初相识的陌生人,终究是不善言辞,“我,得回去了。”我指指腕上的表。

    “ok,走了。”她了然地点头,跨上摩托,戴上头盔。

    还来不及再次道谢,她却已然发动了车子,摆摆手,轰一声消失于视野中。

    真是率性的女子,率性得令人艳羡。

    那晚回到家里我才想起忘记问她的名字,在这偌大而冷漠的城市里,短短几天内被我三次遇上的人,总可以归结到缘分那一栏里去。

    只好安慰自己,若真是有缘,总会再遇见的。

    每晚再困再累也要坚持去做的事,打开电脑,泡一杯浓茶,静静回顾年来的点点滴滴,抑或当日所感。

    第六百九十五夜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不被祝福的恋情,没有结果的思念,就算知道这些,可我还是无法忘记与你有关的一切。熟悉的香味,疼痛的触觉,所有因你而生的苦涩酸甜,冷暖情仇。是否,你还记得?

    往事斑驳,心已生尘,愈是擦拭愈见模糊。得而无望,舍又不忍。

    心事就像夏日里疯长的野草,早已将我缠绕窒息。外头的万家灯火,不堪应付的俗世种种,刺得我心脏生疼。可我无处倾诉,只能在深夜里尽诉于这些黑白的文字。

    窗外,那么多的情爱正在发芽,而我们的种子,却被遗忘在时光的罅隙里了吗?

    心中这一处位置,除你再无旁人跻身。为什么,能舍得离去,让这位置从此虚悬,落灰、尘封?

    何时才能与你,执手相对,岁月静好。不再是此刻,忽尔惊怯,忽尔心酸。

    下午一直心绪不宁,眼皮狂跳,头也有些眩晕。许是雨天之故吧,每逢着阴雨天,我总要头疼一番。

    好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宁致远拦在电梯口:“晚上大家去钱柜玩,一起吧。”

    直接地拒绝。“不了,我要回家。”

    迈进电梯,他跟了进来,不依不饶:“来吧,即墨,大家都来,就差你了。”

    另外几人纷纷帮腔:“哎呀即墨,今天大师兄生日,就惦记请你了,这点面子还不给啊。”

    太阳穴忽然一阵痉挛,疼得我几乎眼前一黑。

    “你怎么了?”

    宁致远伸手扶我,被我推开。“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尽兴。”

    气场顿冷,所幸电梯也到底了,我深吸口气走了出去,却正碰上罗律迎面而来。“即墨!正找你呢,晚上没事吧?跟我去趟华庭?”

    我急于摆脱宁致远的邀约,便顺势答应:“没事,我跟你去。”

    罗律扭头便走:“文件都在我车里,走吧。”

    抬眼,正对上宁致远意味深长的眼神,及其他人意有所指的冷场。我懒去理会,跟了罗律去停车场取车。

    “那老家伙,精得跟狐狸一样,不见兔子不撒鹰!”罗律骂骂咧咧上了车,看我一眼,“会打牌吧?”

    “会一点。”老家过年时兄弟姐妹偶尔会一起玩几圈,我基本是负责出冲放炮的。

    “认识牌就行。”罗律拍拍我的肩,“晚上一起玩几圈,你什么都别管,就盯着那老家伙,他要什么牌喂什么牌,输多少都不怕,我报销。”

    我只好硬着头皮应了。罗律又道:“等下见了老家伙,嘴巴甜一点,陪得他高兴了,官司才能稳。”

    见我沉默不语,他许也意识到说过头了,忙道:“这件官司搞掂,我一准收你做徒弟。以后,你就跟着我跑官司,师傅吃干的不会让你喝稀的。”

    “谢谢罗律。”

    “我看那曹官挺喜欢你,官司成不成,就看你的了。千万别让我失望。”罗律话里透着莫名怪异,脸上却是笑嘻嘻地。

    话说着就轻浮了。我心中不舒服,然而却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与他争辩。他有他的处世之道,而我只需要他能带我出道,又何必对别人的做法多作干预呢?横竖不过是陪打牌,从前做销售,为了单子陪酒陪唱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不踩底线就行。

    很快,车子便开到了华庭,曹法官一早到了,正和一位长相艳丽的高挑女子打保龄。罗律迎上去,几句寒暄,转眼便拉开了一桌牌局。烟酒送了上来,又进来两名女子一人一侧贴着曹法官坐下,左手边点烟,右手边喂酒。腐败堕落的糜烂样,不忍多看。我牢记罗律嘱咐,曹法官碰万子我不敢打条子,就算听了张也尽管拆牌喂他,不到两小时,曹法官面前已经堆了厚厚几沓子钞票,至少五六万。我倒不心疼,只是罗律的脸色越来越白,终于忍不住借口如厕离开。

    罗律前脚走开,曹法官却也起身走了,只余我呆坐不知所措。正自不安,罗律却回来了,脸色难看,也不看我便径直走到我面前放下一叠钞票:“即墨,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会,你再陪曹法官玩一会,等下到楼下房间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