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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洮河孽龙

作者:一叶孤城雪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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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诺破去两叉岭取经首难,心中愉悦,哼着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便到了河州卫,已是后世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的地界,往东北是兰州,往东南是临洮。陈诺却不入城,取道向北,到洮入黄之处,因为此地有一名胜,后世在此建坝蓄水,名为刘家峡水库,课本都唱赞歌的。

    当然此时不会有坝,没了那种蓝绿水色,高峡平湖的景致,但多的是激流奔涌,去而不返的豪迈,又有浊浪滔天,涛声震耳的雄瑰。人生长恨水向东,到了此处,了无恨也,盖因水本西来,直泄东去,急不可阻,当年大禹治水,移山落定,生生将东流之水阻向西去,故而当地有言:红山白土头,黄河向西流。

    陈诺骤见此间地形,就吃一惊:那两河交汇之处,有处山环水抱的所在,巍立黄河之岸,面向洮河之口,气势不凡,竟是藏龙之相。再近前打望,却被水气所遮,看不真切。

    两河之间星星点点洒下民居,也有黄土薄田,只是水恶山险,也不知能收得几成粱黍?陈诺寻个茅舍想讨碗水喝,却见柴门虚掩,户主不知所踪,凝耳细听,便往河边行来。偶遇乡民,都是急匆匆闷头赶路。

    陈诺心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身形一闪,已至河边,果是人山人海,乌压压尽是脑袋,水畔有一高台,上立华服白首耆老,正捧着酒杯临水祷告,倾酒三匝,又用三牲活祭,浊浪翻滚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那耆老侧耳,状若聆听,半晌回身,高举双手,嘶声喊道:“龙王不满今天供品,限三日内备齐童男童女十对,珠宝玉器若干,不然将发滔天之怒,使我桑田尽归苍海!”

    人群猛地咋开,有娃的,便高声叫骂;无后的,也幸灾乐祸,耆老用手压住,待声音稍平,又道:“乡亲且回,各派族老来村头商议,散吧,散吧……都散了吧。”

    大凡这类的商议,定是谈不到一路的,你家无娃我家有,凭什么就让我家出?商议来商议去,最后有了妥协:有娃的出娃,无娃的出钱,无钱的拆屋,总需凑上足数,息了龙王怒火才好。只是村中童男女不止二十,便又抽签,抽中的便去侍奉龙王老爷,没中的还需撒出财货,既不好落东家,也不亏了西家。

    陈诺岂容这惨绝人寰事生于眼前?即就现身,道:“诸位耆老,贫道久习法术,略晓神通,知乡梓有难,愿去找龙王说和,能免了供奉最好,便是免不了,也要还还价,打个二折三折,生意方才长久。”

    居首耆老怒道:“何方野道!敢来招摇撞骗?我等受龙王爷庇佑,十余年风调雨顺,季季丰收,要你说什么和?还什么价?且去,莫等报官拿你,却悔不及!”

    陈诺上下打量这耆老两眼,“哦”了一声道:“如此打扰,贫道告辞。”转身就走,却有歌来:

    海哥风措,被渔人,下网打住。

    将在帝城中,每日教言语。

    甚时节,放我归去。

    龙王传语。

    这里思量你,千回万度。

    螃蟹最恓惶,鲇鱼尤忧虑。

    有老问:“此调何意?”就有识书老答:“说龙子被网了,龙王想念,鱼蟹忧惶。”众老咋舌:“这道人莫不是疯子?龙子也敢说网?!容他自去,理会不得。”

    三日后,又是水畔高台,又是华服耆老,却多了十对童男童女。台下备舟,耆老祝毕,引童男、女登舟,早哭哭啼啼不肯相从。耆老怒道:“汝父母生你育你,指望你来报答,却哭什么?且去侍奉龙王左右,保不定哪日还能大银锞子送将回来,也是骨肉一场。”只是哪里止得住?

    耆老不理,自下了船,着人顺水一推,那舟打着转儿往江心飘去,就有旋涡乍起,小舟绕旋直下,竟往水底落去。隐有金光透将上来,似乎龙宫玉阙,众人惊呼,再看时,巨浪一扫,旋已平复。

    此是洮河水府,早为不知何处而来一条黑龙占据,这些年几乎吃光了河鱼泥虾,恰遇乡民献祭,却只扔下几头牲畜,满口尽是腥臊味。哪有吃人顺滑细嫩?就与耆老传音,备十对童男童女来开胃。本来也是吓吓他,就弄个三五对来,也是满足,不料舟落看时,竟然十对满数,不由大喜,张嘴就吞,连童男童女在水底为何有气不死都没在意。

    不防颌底下一手伸来,就要取他口中骊珠,黑龙唬了一跳,忙闪开老远,回望便见一个青衣道人,单手托着个巨大气泡,泡中有舟,二十个娃娃正睡得晕沉。

    黑龙惊道:“你是何人?”青衣道人掂掂气泡,说道:“要你命的人。”黑龙冷笑:“吾乃洮河龙王,有一河之力,敢来要我命,便先纳命来!”立有波推浪涌而至,陈诺先抛了气泡任它自浮,抬指一道水法迎上,两厢对撞,又生旋涡。黑龙探爪,陈诺扫膛,交手几个回合,那孽龙得水力相助,更有四爪,也有龙尾,颌下还不时喷彩吐雾,竟然大占上风。

    陈诺叫苦,那个死猴子,海龙王都能降了,我现在就算不如他,也差不多少,却连个河龙王都莫奈何,是他作弊还是我运蹙?只是陈诺不知,那猴子最多只和小白龙战罢多时,盘旋良久,东海龙宫一拳一脚也无,就猴王放了两句狠话便顺顺当当夺棒讹甲、抢冠套靴,偏又一身齐整,想来又被算计了去。

    一龙之力哪有那么好降的?还好陈诺牵动水星之时得了水法,沉河踏底如履平地,又勉强支应几回,撑持不过,踮脚就往上窜。孽龙扭身追赶,甫出河面,忽然心中一紧,余光瞟见一团血气裹着点乌光,直照脑后扎来,尚距丈许,已冻得神魂冰凉!

    孽龙匆忙喷水作墙,又盘动巨身涌起滔天骇浪,天幸阻了那乌光一瞬,止斩断根龙须,痛吟一声,急潜江底,任陈诺如何叫骂挑战,死守不出。

    陈诺叹声可惜,引蛇出洞之计无功,再想孽龙上当,却是难矣。血身清空摇摇头,道:“我不通水法,去了水下也难使力,还需将它引上来,才好下手。”陈诺道:“单挑我斗不过它,上来它自不肯,莫不成就此耗着?容我想想。”

    清空说道:“你须向人间寻找机缘,耗在这里算什么?”

    陈诺道:“先等几日,看看再说。”清空也没办法,只好回了袋中继续修练。

    却说那小舟自浮起后,顺水漂了数十里,汇入黄河水系,被个渔夫发现,忙绰桨摇橹靠上,并了舷划到岸边,引来乡民围观,就有想要领回家做螟蛉子童养媳的。渔夫哪肯?这些娃娃穿得光鲜,必是家中宝贝,如何能轻易予人,若是亲爹娘来寻,拿什么还他?

    于是吩咐婆娘好生照看,自己带了干粮沿河而上,四处打听,终于知道原来是洮黄村献祭用的牺牲,不由摇头,连连直叹“作孽!”,那些娃儿便送回家,还是再要扔河里喂龙的,他们父母舍得,俺却舍不得!且寻个遮风挡露处栖身,看看有何办法。

    恰好河边崖上有座小庙,原本供的河伯,也不知哪一年被大水冲了个清透,村民惧怕,再没有自家毁屋的道理,想必这水底下住的不是何伯,那只好换供龙王,竟有神效,十余年下来,真真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渔夫进了龙王庙,看那塑像狰狞,心底也是起毛,忙转到壁角,用些食水裹腹,准备歇上一晚再说。不料刚刚躺下,耳中隐约听到喊打之声,忙一竖而起,跑到庙外面,却见大队村民追赶一个道人,不时有鸡蛋菜帮子落下,虽未砸中,但也迫得那道人左跳右闪,待近了些,渔夫听那道人似乎在解释什么以人献祭没有天理,何况还是童男女?

    村民献都献过一回了,还管你天理地理?中间起头的一锄头挖下来,竟似要他性命,渔夫忙喊:“小心!”那道人也不管锄头,居然还扭头冲渔夫笑了一下,却又说道:“那孽龙不过是托了个梦,你们就要来打杀我,要是哪天现身,命你等作乱,难道当真造反?”

    领头村民叫道:“皇帝都是龙子龙孙,老辈儿的要坐回那张椅子,小辈让位也是理所应当,叫什么造反?”

    道人正是陈诺,听了这话,也是哑口,又跑几步,冲那领头的放狠:“我知道你!你爹就是村中耆老,龙王倒是要了童男童女,但它何曾要过金银财宝?你一家这些年想必墨了不少,怪道就你追得最凶,小心锄头砸脚!”

    村民一听这话,都拿眼望来,那领头的恼羞成怒:“莫听他胡说八道!上面就是龙王庙,大伙儿赶紧打死他,省得龙王爷爷怪罪。”话声中锄头舞将起来,照定陈诺脖子上挖,许是用力太猛,那锄把儿“咔嚓”一声断成两截,铁锄片子打个旋就落到脚面骨,声音沉闷扎实,听得众村民肩膀都是一缩,就见那领头人双目暴凸,扔了断把子哆嗦抱脚,滚地惨号。

    陈诺愕然,你还真砸?我说说而已,又没施法。都拿这种眼神看我做甚?我真没施法,不信我举手给你们看,才伸一半,村民轰然发喊跑得利索,这是妖道,惹不得。地上那货也不号了,两手着地爬得风快,连渔夫在庙前都是目瞪口呆,若不是见那伤脚仍在地上拖着,谁看得出他刚被砸断了骨头?